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邀我去他工作的地方——济源,列出了好几个景点供我选择,我说现在正值排沙,不如去小浪底看看。
走上黄河河堤,盛夏的风迎面吹来,有种泥土的芳香,丝丝凉意,沁人心脾。俯身望去,看到黄河水缓缓向东,像一条巨龙驯服地爬行。老友说这是经过排沙后的情形,不像本来的黄河水那么迅猛。
一条铁链桥横跨大河,我们穿行其中,脚下的黄河水腾起一朵朵凸起的浪花,像是在向我们致意,惹人浮想联翩。
走过一条藤花簇拥的长廊,壮观的黄河排沙场景出现了。但见排沙口,犹如黄色巨龙吐信,裹挟着泥沙的水流喷薄而出,浩浩荡荡、一泻千里。在感叹黄河水无穷气势的同时,也敬佩人类改造自然的勇气和智慧。
记得小学课本曾提到,黄河从三江源生发,源头本来是清澈的,途经土质松软的黄土高原,九曲黄河水历经千万年,冲积成肥沃的大平原,孕育了五千年一脉相承的华夏文明。
奔腾黄河水,悠悠民族情。历史上,这条中华民族的母亲河,孕育了蓝田文明、半坡文明、龙山文明,滋生了双槐树河洛古国和最早的中国——二里头文明,奠定了中华文明的基础。同时,2000多年来,黄河决口1500多次,其中三分之二发生在河南省境内,大的改道就有26次,其中20次在河南省境内,无数生灵涂炭,诞生了如大禹治水和鲤鱼跳龙门等不朽的神话传说,激励了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多难兴邦、自信自强。
黄河是中国农耕经济的命脉,也一直是维系民族感情的文脉。道家鼻祖老子辨察黄河水,称赞“上善若水,水善利万物而不争。”儒家创始人孔子观黄河,吟诵“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。”诗仙李白《将进酒》,感叹“君不见,黄河之水天上来,奔流到海不复回。”一首《凉州词》,可见胸襟豁达,一首《登鹳雀楼》,彰显进取精神,一曲《黄河大合唱》,唱响了中华民族英勇不屈精神和不可战胜的力量。
不观大河,不知人之渺小。然而人虽小,团结力量大。黄河之大,有其雄伟、浩荡、豪迈和悠长,也有其多情、细腻、温婉和慈祥。人比于黄河,虽然很小,但是团结起来,则可以战胜灾难、力挽狂澜。1946年2月,冀鲁豫解放区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,修复了黄河故道堤防。新中国成立以来,建成了三门峡和小浪底水利枢纽,以及众多的水库,极大地提高了黄河的防洪能力,建设了十几座黄河公路大桥,让天堑变通途。回望历史,中华民族生于黄河、长于黄河、兴于黄河,也时常遭受河灾,正是在与黄河的不懈斗争和日常治理、利用中,中华民族生生不息、不断壮大。
饮黄河母亲乳汁,塑民族包容性格。《汉书》中黄河被尊为江、河、淮、济“四渎之宗”:“中国川原以百数,莫著于四渎,而河为宗”。黄河奔腾五千多千米,流经9个省(自治区),流域遍及山地、平原和丘陵,哺育了沿途亿兆生灵。可以说,中华民族是喝着黄河母亲的乳汁而由小变大、由弱变强的,更是在新时代焕发了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机。百川汇河,一泻千里。五千多年来,中华民族喝着九曲黄河水,感受着万千支流的滋养,形成了有容乃大、协和万邦的包容精神和民族性格,变得知感恩、尚自强、讲友善、重奉献。
记得在新乡读书时,每次坐火车往返,都要经过黄河大桥。火车经过大桥时,列车上的播音员都会用甜美的嗓音播放关于黄河的故事,列车员都会提醒旅客晚一会再上厕所,不要随手抛垃圾,以免污染黄河。夏季看到黄河水汪洋恣肆,冬季看到黄河水支离破碎,总会生发无限感叹,感觉每一滴水都是有生命的,每一个生命都会向着前方的目标不懈奋斗、永不放弃。
有一次,同事在河边捡到一枚石头,问我像什么,我仔细端详那枚下面宽、上面有头,像是怀抱小孩的石头,脱口而出:“像母抱子,像黄河母亲的雕塑。”同事深表赞同。不多久,他就购买了一个底座,把这枚石头搁在上面,放到办公桌上。我常常想,作为黄河的子孙,不仅要爱黄河、敬黄河,把黄河安放在心底深处,传承黄河精神,唱响黄河文化,更要用实际行动保护黄河,让母亲河永远造福后世子孙。(翟明)